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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竹闲】讲个故事(一发完)

有一点all闲提及

全文五竹视角第二人称

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。

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,偶尔也要停下来听听故事。

故事的开头很老套,有一个公主和一个骑士。

公主背着箱子,说着这个世界听不懂的话,骑士蒙着眼,一生唯公主是瞻。

你们曾一起干过很多奇妙的事情,遇见了将成为宗师的高手,杀过亲王,拔过老皇帝的胡子,偷看太后的情书。你不懂这些事的目的,但是公主快乐,你便觉得她是所有美好的具象化。

是的,你活了千万年,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美好,但你忘记了,世界上所有的美丽白驹过隙,长不过你生命里千万分之一。

她生了个孩子,你就失去了她。

你忘了很多事,但唯独没有忘记她的孩子。

她说:小竹竹,我们一起来养这个孩子好不好。

所以这也是你的孩子。

你只记得这些,你还记得,她说这是个丑孩子。

但是你的孩子并不丑,他长得或许没有小姐漂亮,但是和小姐一样聪明而温柔,你要把他养大,他是你的孩子。

他被叫做范闲,从出生始就活在各方势力的目光中,但你不在乎,你知道自己有能力让他长大,长得和小姐一样好,你没有回头看你走过的路,那里尸山血海,前方雾霭黑云。

五竹,我们把这叫做命运。

他是命运塑造的肉身雕像,而你是为他落下第一笔的刻刀。他是命运缔造的美丽苦果,而你就是摘下苦果的第一只手。

你是起点,亦是终结。

你教他武功,陪他长大,确定他吃饱穿暖,生活无忧,你的孩子对此从不惊讶,他仿佛认为从出生你就在他身边是理所应当。你告诉他你是小姐的仆人,他就叫你叔叔。

他这样叫的时候,是甜蜜的,是狡黠的,是滑不溜手的,他拖着尾音长长的念五竹叔,絮絮叨叨将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说给你听。

你不知如何回答,他不在乎。他只是睁着晶亮的眼睛,露出羞涩的微笑来。

可爱,阳光,满嘴疯话。

他从一两岁说到了十几岁,目光从期待变成的宠溺的无奈,说够了就跳上屋顶,对着整个澹州大喊下雨了收衣服。

年复一年,他仿佛会永远这样下去。

但是五竹,人类的一生虽短,但会发生许多许多故事,这个故事里有好人,有坏人,有很多你不懂的事情。

他在半夜的时候辗转反侧,被子里露出纤细易折的手腕和脚踝,小声念叨你的名字。

你跳进窗户,面向他稚嫩的脸,他本能的靠在你掌心撒娇。

于是你整晚替他按摩关节,他说这个叫生长痛。

他在像一株野草一样疯长,抽出青葱挺拔的绿叶,渐渐变得和你一般高。他依然在你身边晃来晃去,不时好奇的问问你怎么不老。

他很容易兴奋起来,眼睛灼灼燃烧着光,盯着遥远的城门外,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,对着人来人往露出礼貌甜蜜的笑,你远远的看着他伸着懒腰,蝴蝶骨像振翅欲飞的翅膀。

一个念头击中了你,你明明离他只有一尺远的距离,却觉得他越来越远,你抓不住他,他和时间一样流动,马上就要飞出去。

而且是孤身一人。

你不喜欢京都,因为小姐死在那里。你想抓住他,想把他绑上风筝的线。但是你没有,你说要陪他去,他兴奋不已。

“因为我太孤独了。”他说这句话时,有苍老的灵魂从少年的身子里探出头来。

你悚然而立,周身滋长出一种无力的不安,犹如小姐怀孕时你辞行的时刻。

他也很孤独,孤独似乎是一种缠绕在他们母子身上的诅咒,亦或是宿命。

这宿命是否会殊途同归?

这个疑问如同关于失去的叶轻眉记忆一样让你不得安宁,因此你觉得你该更努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发生骤变,你寻找记忆回来的时候,他生气了,对你大吼大叫,为你不在乎他的护卫而愤怒不已。

有一瞬间你是惶恐的,你提到了叶轻眉,换来的是更加令你疑惑的悲愤,但你的感情里从来只有两个人,这是你唯一解释的方式。

你不明白他因何愤怒。他喃喃着你是五竹,他是范闲,他不是母亲的遗产,不是你们之间唯一的维系。

然后他流了泪,流了泪又去吻你。

人类的吻很奇怪,带着温暖的占据和湿润的唾液,还有泪水的咸涩,你没有被吻过,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
他坐在床上,伸手去解你的衣带。你本能避开,又被他使劲拉回去,一手摸向胯间,一手攥着一盒膏脂,脸上是十分稚幼的决绝。

于是你没有拒绝,但亦觉得不必如此,无论是他的行为,他的话,还是他的情绪。

你不明白,但是你包容,就像包容他从小到大的疯言疯语。

他在你身上起落,脸上带着毫无顾忌的快乐,你抓着他的腕子,感受他在你身上细瘦的骨骼和柔软的皮肉。你抓他时用了些力气,他痛了,偷偷想挣脱,你觉得你一松手,他就会飞起来。

你们打开了木箱。他说他对前尘往事并无执念,只有些许好奇,打开木箱纯粹是为了你开心。

他说开心就是想起一个人时便会微笑。

你微笑的时候,他痴痴看了很久。他问:叔,那你也为我笑一个呗?

我不会,你说。

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,他不曾再提及,却在下次疯狂做//爱时弄伤了自己,高潮时他手指沾了血,抹在你的脸上,笑了。

而你知道,他并没有飞起来,而是沿着黑暗徐徐坠落。

你没有伸手。

他十八岁了,生得高挑清秀,依然挂着甜蜜微羞的笑,对每一个见过的人付出一点真心或假意——即使是真心,也要带着三分演戏的矫饰,无论是面对庆帝、陈萍萍、范建,还是面对自己的妹妹弟弟,手下挚友。

他头发里常插着带毒的针,腰后别着匕首,身上多了些不明的伤痕,但他不要你的帮助,却执着的要求你留在他身边,于是你察觉到他在和不同的人做和你做的同样的事。

你也没有阻拦。

是的,五竹,是的。人类的生命那么短,生死之外,皆为尘埃,你不必插手。

但是,五竹,你真的喜欢吗?你为什么又皱起了眉头?

他是这么的恣意狡黠,飞扬的眼尾在稚幼的脸蛋上留下一抹艳色,他肚腹伤口又渗出殷红的血渍,却刚刚跟捅了他一剑的人上了床。他这样和皇宫里的侍卫统领也做过,他们对他都不温柔,但允诺给了他想要的。

完事后他凌乱的卷发挡在黝黑冷漠的眼眸前,满不在乎地摊开四肢。你现身来提醒他注意自己的伤,他歪着头,笑了起来,火热的躯体贴近你,沙哑着说五竹叔要不要再来一次。

你只是给他递上了衣服。

晚上他不喜欢盖被子,厚重床帏也不曾放下,桌上彻夜点着红烛。夜半你惊觉他在梦里啜泣,叨念着好沉,好冷。你把他细瘦的脚踝拾回被子里,这才感到他只是个孩子。

五竹,你告诉我,你真的能做到永远的平静吗?

如果你是平静的,那你为什么要让你的孩子靠近那些你不可名状的憎恶?又为什么在他深陷于此时满心的烦恼不安?

你把这归咎于对失去记忆的本能探寻,仿佛你永远以一种冷酷姿态观察,以从容的行动肃清,就能解决一切问题。

但五竹,我们都知道不是这样。是你锻造了你的孩子,你在他纤细坚硬的骨头上画上其中一笔羽翼,是你推着他走上这条艰涩的路,还让他误以为是爱。

爱让人盲目,让人绝望,你的孩子将在爱的绝望里长成最伟大的战士。

你说你不明白。

但,你活了千百万年,你真的不明白吗?

你只是握着他的脚踝,也握住了风筝的线。

他将永远也飞不出去,他留在庞大腐朽的皇城里,留在命运为他织成的网里,留在对爱不切实际的期盼里。

在除夕灿烂的烟火下,他与你并肩而坐,咬掉最后一个糖葫芦,舔了舔上面残留的金黄糖渣,瞳孔映着你的模样,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意。

如果他能一直如此。

但我们知道,五竹,你也知道,你忘不了叶轻眉。你们在他的母亲为他铺就的路上越走越远,

你也可以带着他随时抽身,但你无路可去。

这片程序设定好的大地上从来不缺少孤注一掷的独行者。

比如叶轻眉妄图在封建社会传教立业;比如范闲妄图从野心家身上得到父爱,从机器人身上攫取爱情;比如你想用残留的记忆寻找一个答案。

你的孩子终其一生想从你身上寻到人性,却不知道,这就是你的感情,这也是你的无情。

五竹,如果要给你们这种造物下一个定义的话,你不是神,亦不是机器,你灼热又冰冷,神秘又荒芜。你永远不会因为温柔而动容,也不会因为绝情而愧疚,但你永远有着强烈的本能,你是千百万年精密数据里唯一的漏洞。

如果没有这个漏洞,也许就不会有你和你的孩子苦难的种种。

但是你的孩子会说,他不后悔如此活过一生。

你疯癫漂亮的孩子,有时候他表现的像个贪生怕死的投机者,有时候他又试图凭着一己之力对抗世界,但他要你永远陪伴他,他要你对他同样的渴望,要在交颈缠绵时试图在你身上留下他的痕迹。

趟过无数的血液和尘土后,你终于感觉你们仿佛都活了很久,久到能一起冷静地观察世界,久到没有人更了解彼此,久到他也能在独处时与你并肩陷入平静。

从他出身伊始就带来的孤独派上了作用,孤独让你们互相陪伴,互相渴望,共同成为一段人世间的传奇。孤独滋生出了真正的爱,真正的爱亦是孤独。

神庙归来时,他伏在你的背上,再也不问,再也不松手,再也不停留。然后在你决绝走向皇宫时也提起了自己的剑跟在你身后。

五竹,故事都该有一个结局,你要将故事推动到结局了是吗?

你的孩子将永远年轻,永远孤独,和你永远相守。

我看见你露出了微笑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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